图①:修复后的古籍清宫“天禄琳琅”。
图②:古籍《宋元学案》。
图③:孔子博物馆藏《乾隆御定石经》初拓本。
图④:修复师正在进行古籍修复。
国家图书馆、北京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供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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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国图书馆系统古籍修复人才从10多年前的不足100人,增至如今约1000人,年轻人成为主力,半数拥有本科、硕士或博士学位,修复的科学化、规范化程度大幅提高。
原始书影的数字化转换,仅仅是第一步。更值得期待的是通过人工智能对古籍内容进行深度处理和知识提取,实现古籍文本的结构化、体系化甚至图谱化。
今年4月,中共中央办公厅、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《关于推进新时代古籍工作的意见》。今年的全国两会上,“加强文物古籍保护利用”首次被写进《政府工作报告》。
2007年,“中华古籍保护计划”拉开帷幕,首次对全国古籍情况进行全面深入的普查,并在此基础上实现对古籍的分级管理、保护修复、整理出版、研究利用等。15年的努力,让多少珍贵古籍得以“重见天日”?古籍的生存环境有了怎样的改善?为古籍“续命”的修复技艺,有哪些传承与创新?数字化如何助力古籍“活”起来?
家底基本摸清,每部古籍都拥有了一张“身份证”
中华文明绵延不绝,历史典籍浩如烟海,但由于朝代更迭、战争、自然灾害以及年代久远等原因,大量古籍已流失或毁坏。究竟有多少古籍穿越漫长时空,成功留存下来?
全国古籍普查显示,仅汉文古籍就有3000万册左右。
经过普查,每部古籍都拥有了一张“身份证”。打开中国古籍保护网“全国古籍普查登记基本数据库”,输入编号或书名,古籍的著者、版本、册数、馆藏单位等信息,均可轻松查询。如今,这个数据库已累计发布264家单位共797.3万册/件的古籍普查数据。
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办公室主任苏品红介绍,目前,全国古籍普查已完成270余万部1.8万函。30个省份基本完成汉文普查,占预计汉文总量的90%以上。共2861家单位完成普查登记,古籍家底基本摸清。经过普查,发现了《永乐大典》“湖”字册、3件晚唐五代时期的木版雕刻印刷品、清代初拓本《乾隆御定石经》等一批珍贵文献。
收藏环境直接决定着古籍的保存质量和寿命。不恰当的温度和湿度、光照辐射、空气污染、微生物和虫害等,都会对古籍造成伤害。古人很早就摸索出了一些书籍保护经验,如明清皇家档案馆皇史宬,通过厚墙体、无梁殿等设计,尽可能营造出恒温恒湿少光照的环境。现代书库更有一套详细规范。早在2006年,原文化部就曾制定相关标准,2014年,修订后的《图书馆古籍书库基本要求》发布,相关单位也以此为标准,努力改善古籍存藏条件。
10多年来,13026部古籍分批入选“国家珍贵古籍名录”,203家单位入选“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”。通过评审,全国1000余家古籍收藏单位的库房条件有所改善,超过2000万册/件古籍得到妥善保护。
古籍修复是一门科学,高学历年轻人成为修复主力军
叶,是古籍特有的数量词。古代纸张多为单面印刷,书册由一叶一叶双面折叠装订而成。一叶,相当于现代书籍的两页。10多年来,依托12家国家级古籍修复中心,古籍修复总量已超过385万叶。其中包括国家图书馆藏清宫“天禄琳琅”、山东省图书馆藏宋刻本《文选》等珍贵文献。
但更多的古籍还在等待那个能让时间停步、让它们恢复“健康”的人。
10多年前,全国图书馆系统拥有的修复师不足100名,学历以高中、大专为主,年龄多在40岁以上。如今,通过在职培训、师徒传承、高校教学“三驾马车”,修复师数量已增至约1000人,半数拥有本科、硕士或博士学位,年轻人已成为主力,修复的科学化、规范化程度大幅提高。
多功能纤维测量仪能直接观察纤维形态,从而诊断纸张的“病情”。新式脱酸设备能实现整本文献批量脱酸,不仅更高效,且不会影响古籍外观。“古籍修复是一门技艺,更是一门科学。不仅要实践,还要懂理论。”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副馆长陈红彦说。过去修复师所依靠的传统经验,被科技揭开了原理,修复变得更加精准高效。
修复流程也变得更加严格规范。检测了解古籍的年代、装帧形式、破损情况和纸张类别,绘制病害图,制定修复方案,选配纸张、染纸、打浆糊、拆页、补缀、装订……每一个重要步骤都要拍照存档。陈红彦表示,这样能更好地实现“抢救为主,治病为辅,最小干预,过程可逆”的修复原则。“古籍修复有着悠久传统,早在《齐民要术》中,就有关于书籍修复手法的记载。明代《装潢志》里讲的‘不遇良工,宁存故物’,至今我们仍在遵循,即没有相应的技术或手艺,宁可不动,避免破坏性修复。”
不同情况的古籍,修复难度不同。一个经验丰富、操作熟练的修复师,每天修复几叶已经算比较快的了,遇到问题还得随时停下来做研究、做实验。而古籍会在使用中损坏,也会因岁月侵蚀自然老化,曾经修复好的,可能过一阵还得拿出来重修。
埋首故纸间,妙手补千年。修复师与时间的赛跑,将一直持续。
让古籍里的知识、故事、思想等进入大脑,给予人们更多滋养
在国家图书馆副馆长张志清看来,古籍保护有3种类型:原生性保护、再生性保护、传承性保护。“原生性保护就是保护古籍文物本身;再生性保护是指对古籍进行影印、数字化,并进一步整理;传承性保护,是指让古籍里的知识、故事、思想等进入人们的大脑,通过这一载体传承下去。”
《中华再造善本》(续编)、《国学基本典籍丛刊》,长江、黄河、长城、大运河、“一带一路”相关古籍文献以及历代海洋文献、石刻文献……随着国家传统文化典籍整理工程的推进,一大批古籍影印出版。“中华古籍资源库”平台累计发布古籍及特藏数字资源10万部(件),包括数字古籍、数字方志、敦煌遗书等多个板块,无需注册登录即可直接阅览,可谓真正的“零门槛”。
原始书影的数字化转换,仅仅是第一步。更值得期待的是通过人工智能对古籍内容进行深度处理和知识提取,实现古籍文本的结构化、体系化甚至图谱化。如北京大学数字人文研究中心的古籍自动整理系统,能给古籍加标点,对人名、地名、官职、时间等进行标记,准确率高达94%—98%。系统从儒家理学巨著《宋元学案》中自动提取“弟子”“家学”“交游”等人物关系,可视化呈现了“宋代学术关系网络图”。大部头的典籍、海量的文字,转化为一幅幅知识图谱,研究效率得到极大提升,为古籍文化在互联网环境下的传播开辟了新路径。
普通人与古籍的亲密接触,也在不断发生。日前上线的纪录片《穿越时空的古籍》,集中讲述了这些人的故事。有人历时5年做出了古籍中记载的300多道宋代佳肴,有人通过古籍考证还原古代服饰,有人以古籍版刻为母版设计了4万多个艺术字……
让古籍“活”起来的尝试,近年来还有很多。《典籍里的中国》《中国诗词大会》《古书复活记》等节目不断涌现。多家图书馆纷纷依托古籍资源推出文创产品。阅文平台发起“甲骨文”主题征文,10天内收到2500部作品。各地古籍存藏单位联合举办“中华传统晒书大会”,延续古人“曝书护书”之习俗,更取当下“晒”字“展示分享”之新义。不仅晒当地的文物珍宝,也晒修复、装帧、传拓等相关技艺,有的还能现场体验。
存续中华文脉的古籍,将被更多的人以各种方式看见,给予人们更多文化滋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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