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在民间

大自然中，许多植物以其特有的属性、灵性、诗性融合在一起，俏丽在时光里，奔流在文脉中。杏即如此。

杏，又名杏果、甜梅、杏实、杏子等。我国最早的医学典籍《黄帝内经·素问》，将杏列为杏、枣、李、栗、桃“五果”之一。《管子·地员篇》写道：“五沃之土，其木宜杏。”意思是说，美好肥沃的土壤，适合种杏树。据考证，杏树原产于新疆，是我国最古老栽培果树之一，西北、华北、东北各地分布最广。

杏花“红粉团枝一万重”，色泽红艳；熟杏果肉多汁、酸甜可口；杏仁，可入药、食用、美容。医圣张仲景在《伤寒论》中记载的麻黄汤，是用苦杏仁降气平喘的。北齐颜之推在《颜氏家训·养生》中写道：“中朝士有单服杏仁、枸杞、黄精、术、车前，得益者甚多。”明代李时珍也在《本草纲目·果一·杏》中写道：“杏仁能散能降，故解肌、散风、降气、润燥、消积，治伤损药中用之。”不同时代的医学家，都肯定了杏仁的医学功效。

著名的中医典故“杏林春暖”，出自三国时期，说是吴国侯官（今福建省福州市）有一位叫董奉的人，医术高超，传说有“仙术”。他居山不种田，治病不取钱。重病愈者栽杏五株，轻者一株。如此数年，得十万余株，蔚然成林。董奉不仅擅长治病救人，还善于利用各种草药、植物进行养生和治疗。作为一种从杏树果实中提取的油脂，杏仁油也被认为是董奉所使用的一种养生和治疗的辅助品，用于治疗一些皮肤疾病和创伤。因此，“杏林”也成为中医药行业的代名词，更加温暖人心。

杏仁油，也叫杏油或杏子油。关于它的美容作用，可追溯到我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杨贵妃。传说花容月貌、天生丽质的杨贵妃，养颜秘方“杨太真红玉膏”主要成分是杏仁油。由此又衍生出传说，杨玉环因马嵬坡兵变香消玉殒。安禄山之乱平息后，唐明皇想移葬杨贵妃，看见马嵬坡下有一林杏花，仿佛看到了杨贵妃。后人称杨玉环为杏花神。

杏树耐寒、喜光、抗旱，树龄可达百年。目前，全国的六大品牌杏分别是：新疆“轮台杏”，果实呈圆形，外皮光滑，果肉香甜多汁，口感极佳，被誉为“杏中精品”；河北“巨鹿杏”，果实圆润光滑、皮薄汁多，糖分高，甜酸可口，被称作“巨鹿一宝”；山西“运城杏”，圆润饱满，皮薄肉厚，果肉洁白，甜嫩多汁，古人称作“玉丸”；山东“崂山杏”，普遍圆润个大、颜色鲜艳、耐储运；云南“蒙自杏”，果肉肥厚，皮薄多汁酸甜适度，口感绝佳；四川“龙泉杏”，果实大，浓甜多汁，肉质软而细嫩，被称作“杏中之王”。在各大杏产区，民间手工制作杏仁油比较普遍。

在河北农村集市上，我看到了纯手工杏仁油。一位年长者告诉我，轧（即碾）杏油分两种方式：

一是熬油，将干杏核带壳用碾子碾碎，放到大铁锅里加水煮；水烧开，杏仁油比重轻，慢慢浮到水面，把油舀出。农村熬杏仁油要关闭门窗，忌讳生人进入，说生人能把油惊跑了。按科学原理，应当是担心因温度降低而减少出油量。熬油后沉在锅底的杏仁渣子，可用做猪饲料。

二是攥油，因杏核数量小而采用的方法。将杏核砸开取出杏仁，用碾子把杏仁碾成饼状；再将杏仁饼放到铁锅内炒热，双手捧起热饼用力挤压，微黄透明的杏仁油一滴滴地落到瓶中。一般四五斤杏仁攥出一斤油。这种方式轧的油很纯，但常常因为攥油把手烫出泡磨成茧子。出油后的杏仁渣，可以作为做饭炒菜的调味品。

过去，女性梳头发时，常抹点杏仁油，头发不但黑亮、顺溜，还因杏仁味苦，不生虱子。农村有句俗语：“头发黑又亮，杏仁油呀直闪光”。

杏仁油，微黄透明、味道清香，像琥珀一样晶莹绵润。人们凭借生活经验和智慧，萃取大自然中植物的珍宝，让岁月隽永清芬。

（作者系北京诗词学会会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