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普时报记者 毛梦囡

在很多体育比赛中，裁判会抛硬币以决定哪方先开球，然而近期的一项研究却让这个传统显得不那么公平了。出于好奇，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的弗兰蒂谢克·巴托斯组织了一场“抛硬币马拉松”，48名大学师生用46种不同硬币抛了350757次，最终证明了手抛硬币的正反面概率不是五五开，而是51:49——抛起时朝上的那面更有可能朝上落地。

到底是“不怕麻烦”还是“闲得无聊”？11月11日晚上，2023菠萝科学奖在温州颁奖，这些抛了35万次硬币的科学家们荣获数学奖，同样获奖的还有另外9项风趣幽默又不乏严谨的科研和科普成果。

不可能！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干这个？

我们常常认为，科学是深奥的，科学家是高冷的，科学研究是艰苦的。但总有一些科学家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，开始了乍一看不知道有啥用的研究，最后还在正规期刊上发表了……这些“并无野心改变世界，但也不会被世界摧毁好奇心的人”，就有机会站上菠萝科学奖的领奖台。

纽约大学格罗斯曼医学院的孙祺花了两年时间，带领团队在实验室里薅小鼠的毛，原本的黑老鼠变成了黑白相间的花老鼠。原来这是因为毛发反复重新生长时，毛囊内提供黑色素的干细胞“忙中出错”，导致黑发变白。这一课题揭示了毛发变白的机制之一，荣获菠萝科学奖医学奖。

伦敦玛丽女王大学的拉尔斯·奇特卡团队用可移动的小球给熊蜂建了一座“游戏厅”，结果发现在面对两个通道时，熊蜂会选择奔向有“游戏厅”的那边。即使得不到食物或其他奖励，这些小虫子还是会乐此不疲地把小球推来推去。这项研究揭示了游戏行为在动物中的普遍性，因此获得菠萝科学奖生物学奖。

摘得发明奖的华中科技大学苏斌教授团队就更“炸裂”了，他们从猪笼草的捕虫笼内壁的微结构中获取灵感，研发出“不会挂壁的马桶”。在颁奖典礼上，一位小观众将蜂蜜和八宝粥倒入3D打印出的迷你马桶模型，果然十分“丝滑”。苏斌教授介绍，这种马桶以塑料和特殊沙粒的混合物为原材料，烧结后产生的多孔结构能让润滑油渗透并储存进马桶内部，达到脏水、酸奶、蜂蜜、面糊和合成粪便等材料都不会挂壁的效果，而且还非常耐打磨，实现了材料学上的前沿突破。

其实，菠萝科学奖看似搞笑，但每个奖项都是经过期刊发表的“正经研究”，其中不乏含金量很高的学术成果，还获得了在场“学术大佬”的认同。美国工程院外籍院士、世界著名软物质物理专家土井正男一直对多孔结构的材料有所研究，他对科普时报记者表示，今年最喜欢的获奖项目就是这款马桶：“这是一个很好、很严肃、很贴近生活的科学问题，它反映的润滑现象，目前似乎还没有人给出很完整的基础物理解释。这个项目的作者做了很多工作，我很敬佩他们。”

科学背后，群星闪耀

菠萝科学奖不仅面向科研成果，也同样嘉奖科普工作者、关注重大科学事件。

2019年，《科学》杂志刊登了一项针对全球40个国家的行为经济学调查，将夹带电子邮箱地址的钱包故意“丢”在公共场所，通过邮件回复率来度量公民的诚信度，结果中国在所谓的“诚信排行榜”上位列倒数第一。显然，对于普遍不习惯使用邮件沟通的中国人来说，调查中的实验设计和衡量标准存在缺陷。杨芊、刘世勇、周欣悦等15所大学的100多位师生决定用科学回击《科学》，他们自筹经费在国内进行复制研究，发现虽然邮件回复率不到三成，但通过各种方式归还钱包的比例接近八成。2023年7月，中国科学家的研究正式发表于《美国科学院院报》，用行动为中国公民诚信发声，也赢得了《科学》文章作者的认同。在这场学术争论中，获胜的是科学本身，科学事件奖实至名归。

而获得可持续奖的数字敦煌项目，更充满了文化意义和人文关怀。敦煌研究院的这一项目把海量的文物精确数字化，除了高分辨率的平面扫描图片，还建立了3D石窟等全新呈现方式，仿佛冻结了时间，将灿烂的敦煌文化永久保留。这不但方便了游客随时随地“沉浸式云游览”，也能帮助考古工作者、历史学者、文献研究人员在不破坏文物的基础上进行观察研究，做到了文物保护和科教宣传两全其美。

此外，又懂科学又懂艺术的科学插画师李梁获得科学插画奖，获关心下一代奖的“每天多活动两小时不影响学习”课题得到全场小朋友的热烈欢呼，获得物理学奖的反常识课题“逆风说话传得更远”让主持人张腾岳大呼不可能，台湾大学教授孙维新给“气味会影响人的颜色感知”颁发心理学奖后，还展开了关于“联觉”的小讲座……

将科学这颗菠萝去皮切块儿

一位作家“跨界”来给科学家颁奖是什么体验？“首先是激动，但也有些恐惧，文学创作者在科学面前会不会相形见绌？其实来了以后，你会发现科学离我们这么近。”当晚的颁奖嘉宾、著名作家麦家说，菠萝科学奖在接地气的软科学和真正的硬核科学中架起桥梁，因此才能实现面向大众的“破圈”。

菠萝科学奖于2012年首次设立，每年组织专业评委从上千个研究结果中，选出那些最有趣、最有料的科学研究、人物和事件加以褒奖。“早撒谎的孩子更聪明”“一个泳池里有多少尿”“有胡子的男人更抗揍”……“脑洞大开”的获奖课题，辅以脱口秀、相声、手绘视频等丰富的解读和传播形式，就如同将科学这颗菠萝去皮切块儿，把最鲜美多汁的果肉呈现给大众，在欢笑中传播科学的力量。

“它有点类似搞笑诺贝尔奖，但是不同和突出之处在于，具有很强的科普教育意义。”展望未来，已经参加过两届颁奖仪式的土井正男对菠萝科学奖有着许多期许，“希望以后可以设置专属于年轻人的奖项，鼓励他们多多参与。温州的很多中小企业为提升产品质量和竞争力，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，我觉得可以也设置一个奖项，来鼓励那些未发表过文章、但具有创新科研点子的技术人员。”

（主办方供图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