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长寿而走红的格陵兰睡鲨(图片来源/Julius Nielsen)

 大明弘治十八年(1505年),明朝第九位皇帝朱佑樘在乾清宫缓缓合上了双眼,阖然辞世。而这一天距离他披发认父,也仅仅只过去了不过三十二年。当整个大明江山都沉浸在悲痛与迷茫之际,没有人能想到、也没有人会在意,在地球的另一端,一条格陵兰睡鲨刚刚脱离母体,降生于北大西洋深处冰冷的海水之中。这条鲨鱼的名字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在此后漫长的岁月中,人类的朝代几经覆灭更迭,而它却逐渐长大,成为高龄或达500岁、世界上寿命最长的脊椎动物。

 300岁,400岁,500岁?这是一个问题

 事实上,想要准确地计算一条格陵兰睡鲨的年龄并不容易:通常情况下,科学家会使用动物的钙化组织来估算动物的年龄,譬如可以使用鳍脊来测量一些品种的鲨鱼。但是对于格陵兰睡鲨来说,一方面它的这种钙化组织特别稀有,另一方面由于椎骨钙化程度低,实际测量中操作的可行性并不高。

 鉴于此,2016年丹麦哥本哈根大学和英国曼彻斯特大学联手,创新性地将考古学中常用的放射性碳定年法借用了过来,以鲨鱼眼部的晶状体作为勘测对象,代替骨头用来探测其组织中的碳同位素含量。通过对28头雌性格陵兰睡鲨的分析,科学家们最终给出了392±120岁的年龄估算范围。也就是说,仅仅是在这批格陵兰睡鲨中,寿命最长的鲨鱼年龄就可能已经达到了512岁。

显微镜下鲨鱼脊骨所含有的组织层 (图片来源/TomKleindinstvia BBC)

 然而对于给出的这一数值,项目研究员朱利叶斯·尼尔森(Julius Nielsen)强调,尽管28头鲨鱼中确有年龄“至少已经272岁”的,但272岁至512岁的年龄区间也只是科学家的估算,其准确度约为95.5%。她指出,截至2016年8月这一节点,人类还尚未发现任何一条年龄一定超过500岁甚至600岁的鲨鱼——至少,科学家们还没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。

 尽管尚有异议,但是不管300多岁还是500多岁,格陵兰睡鲨在“全球长寿动物排行榜”上始终是拥有姓名的一种生物。于它而言,漫长的岁月似乎跟缓缓流逝的海水并无不同,都沉寂得宛如静止一般。在海平面之上,人类已经走过茹毛饮血的阶段,并且开始思考如何探索地外星系;而在海平面之下,年“方”百岁的格陵兰睡鲨们或许才刚刚开始找寻自己的“世纪”伴侣,为其往后精彩的“鱼”生繁衍生息而做准备。

 为啥如此长寿?人类好想知道

 作为睡鲨家族体型最大的成员,格陵兰睡鲨最大的特点就是“待机能力”超强:常年生活在海平面之下500米至1200米——最深能“呆”在水下2200米的海洋深处。格陵兰睡鲨早已习惯了-1°C至12°C的低水温环境,新陈代谢也因此变得极为缓慢,就连“长个子”这种大事儿也显得“不慌不忙”。

 1936年,人类曾在格陵兰岛的海岸线成功追踪到一头格陵兰睡鲨。16年后当人们再次与之相遇,科学家们惊讶地发现这条格陵兰睡鲨长得十分缓慢。此后多年,经过更多的研究,人们最终意识到,格陵兰睡鲨每年的生长速度只有0.5至1厘米。基于这个速度,考虑到一头能达到性成熟发育条件的雌性格陵兰睡鲨身长最少要4米,如此折算下来,海里的长寿之王至少要到150岁才能勉强算作“成年”,也算是实打实的“大龄青年”了。 

在努纳武特地区被抓拍到的格陵兰睡鲨(图片来源/Wikipedia)

 那么,为什么一条格陵兰睡鲨能活得如此之久呢?经过数十年的跟踪调查和研究,科学家们认为,心跳得慢或许是格陵兰睡鲨“长寿”的一个关键因素。

 据了解,格陵兰睡鲨的心脏可以达到每分钟跳动5次的极限,几乎连正常人类心率的十五分之一都不到。正因如此,格陵兰睡鲨的一颗心一跳就能“跳上几个世纪之久”。值得注意的是,靠“玩心跳”而博得“寿星”称号的动物绝不止格陵兰睡鲨一种,平均寿命能达到80至90岁的蓝鲸也算是其中的一员,其心脏最慢每分钟可以只跳动11次。

 除了心脏因为跳得慢而“保质期”很长,格陵兰睡鲨的免疫系统近年来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。对于人类来说,白细胞是构成人体免疫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,这些由骨髓制造出来的“细胞卫士”能及时吞噬癌细胞和其他有害的病原体,从而从内部保障人体的身体健康。然而,格陵兰睡鲨体内并没有能够制造白细胞的骨髓结构,那么它又是如何抵抗癌细胞和其它疾病的呢?

 “我们挑选了至少100头年龄在300岁以上的格陵兰睡鲨,希望通过分析它们的DNA样本,找到它们与其它鲨鱼基因序列的异同”。挪威北极大学海洋生态学教授吉姆•帕瑞博尔(Kim Praebel)说,“尤其是对这种鲨鱼DNA中的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这组基因群,我们格外地好奇。因为通过此前的一些研究我们发现,一种生物的DNA在这组基因群的突变组合越多,它的免疫系统就越强,所以我们希望看看格陵兰睡鲨的DNA是不是在这一领域有所不同。”

 不知天地为何物,年方几何的寿星们

 跟来无影去无踪、行踪难以捉摸的海洋生物不同,观测陆地上的寿星就方便多了。2020年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,在遥远的津巴布韦,一头名叫汤米(Tommy)的象龟正悠然自得地在公园里晒着太阳,继续享受着自己200多岁波澜不惊的“龟生”——尽管没有人能确认,它到底是不是这个岁数。

“精神矍铄”的象龟汤米(图片来源/Zenger)

 “我们只能确认它的年龄介于200岁到300岁之间,但是无法给出准确的数值”,公园的管理人格雷姆•布里斯托(Graeme Bristow)坦言。通常情况下,象龟的龟甲本来有可供计算龟龄的同心环纹,但是在实际生活中,随着龟龄的增长,龟甲之上的“年轮”愈发难以用肉眼辨认,甚至在150岁之后近乎消失。如今汤米龟甲上的环纹早已消失不见,人们只能结合它的体型大致估算它的年龄。

1882年就被带到圣海伦娜岛的乔纳森(左龟) (图片来源/Special Travel International)

 对于人类来说,200岁似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,但对于汤米这样的象龟来说,200岁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——在汤米被发现之前,荣获吉尼斯世界纪录“陆地最长寿动物”称号的是另一头名叫乔纳森(Jonathan)的象龟,不同于吃了“无证”亏的汤米,生于1832年的乔纳森如今已经实打实的188岁了。